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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王錫蘭敲腿的雲兒見了,“撲哧”一笑:“爺,是不是您在外頭又得罪哪家的公子、美人了?”

而拿兩只粉拳給王錫蘭捶著肩膀的汀兒,聽了雲兒的話,不由接過話茬:“多半是美人了!眼下,說不定正在心裏暗罵咱們爺是負心漢呢!”

汀兒的話音一落,頓時引來笑聲一片,連坐在不遠處專心做著針線的春兒和枝兒也聽到聲音,相互摟做一團,笑個不止。

聽著幾個丫環目無尊卑地拿自己取笑,王錫蘭掀開眼皮,暗眸一轉,將幾人略略一掃,見幾人還算識相地息下動靜,才又重新闔上眼。

紫熙公主遠遠地看著,雖離得不近,可她還是看清楚了,盡管鶯鶯燕燕環繞,但王錫蘭的才的眼神分明空虛,並沒有真的落在哪個人的身上,更沒有對哪個人存有多餘的眼神。

她心下微微一寬,不知不覺地探手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是不是有個孩子的話,他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一些?他們之前會親密一些?

於是她,輕咳一聲,提步走過去,臉上鋪滿了笑意,之所以一直留著王錫蘭身邊的這幾個丫環,因為她就知道,她們幾個終究成不了氣候。若論長相的話,幾人當中應屬枝兒長得最是漂亮了,可是與自己相比,依然還是略遜上那麽一小籌的;論其他的,自己更沒理由輸給她們當中的任何一人!

迎面坐著的春兒最先看到紫熙公主,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器,清了清嗓子,提醒其他四個姐妹,然後五人同時立起身來給紫熙道了萬福。

紫熙公主面含微笑,慢步至王錫蘭的身側,俯身低聲喚道:“相公!”

王錫蘭悠悠睜開眼來,仰面看著眼前的紫熙公主,自己的正室夫人,清晨的陽光下,她的肌容煥白,五官精美,嘴角的笑容溫柔嫻雅。

被王錫蘭定定地盯著,紫熙公主禁不住臉上一紅,直起身子,借整理鬢發的當做兩下深呼吸,以平覆起伏的心緒。

王錫蘭不聲不響,依舊躺著,僅是將兩只胳膊枕到了腦後,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紫熙。

紫熙公主身上頓生出幾分不自在,可是自己巴巴地過來,總不能就這麽不自在下去,遂挺了挺腰身,側頭對著枝兒幾個:“你們先下去吧!”

五個丫頭稱喏,一一退下。

然後,紫熙又轉身對自己的侍從吩咐道:“有芷荃留下侍候就行了,剩下的也都退下吧!”

王錫蘭一言不發地看著紫熙清退走一眾侍從,顯然,紫熙公主有話同自己說了,只好坐起身子,空出一半椅來。

紫熙走過去坐下,側著面向王錫蘭。

見此,王錫蘭也轉過頭來,迎上紫熙的視線。

一遇著王錫蘭視線,紫熙不覺欲言又止,而她的侍女芷荃又是一副焦不可耐的模樣。

王錫蘭想不出紫熙打算說什麽,便先開口問道:“公主,一大早過來,想是有話同我說了?”

紫熙聽了,擡起頭,點了點,啟唇應了聲“是”!

“哦?什麽事?”王錫蘭感覺二人這般坐得近,似乎不太利於交流,就起身朝前走了兩步。

紫熙忙也跟著站起,接到芷荃催促的眼神,咬咬下唇,猛一下決心,走到王錫蘭的身後:“相公,紫熙想知道,紫熙可是什麽地方做得不好,討你嫌了?”

王錫蘭聞言,眉尖一蹙:“公主,你這是哪裏的話!”

“那……那……為何相公自從……自從新婚之夜後,再不願與……紫熙……燕好!”紫熙說這句話時,臉色漲得通紅,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扯得皺成一團。

王錫蘭壓根沒想到,端莊淑德的紫熙公主竟會親口、當面地同自己主動提出這樣的事,一時驚詫,一口唾沫沒及時咽下,又受了驚,舌頭打卷,結果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咳!咳!”

“相公——相公——,你沒事吧!”紫熙公主見狀,近前輕輕撫上王錫蘭的後背,幫他順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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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把更新時間提前一些,可就是總成不了~~

第一百三十六回花時好暮雨無情

王錫蘭擺擺手,嗆著嗓子:“沒事!沒事!”說著又往前走了兩步。

紫熙公主臉上的紅暈尚未退卻,見王錫蘭有意避開自己,不由臉色再次漲紅起來,可又怕他誤會自己不守矜持,便鼓著勇氣對著王錫蘭的後背說道:“青熙已有好幾月的身子,我自然是要有些著緊的!”

聞言,王錫蘭眉峰一抖,緩緩轉過身子,面向紫熙,嘴角一歪:“公主誤會了!”

紫熙聽了,臉上光芒一閃:“難道相公有甚苦衷?”

王錫蘭眼神飄了飄,回走兩步,斜瞄了眼一側的芷荃,挨近紫熙,悄聲說道:“不過,既然公主有此心意,我那點苦衷只好暫時拋開了!今晚……在絮園等我!”

最後一句話,王錫蘭聲音又低又啞,雙唇幾乎碰著了紫熙公主的耳垂,紫熙不由渾身為之一顫,側過臉,迅速掃了眼芷荃,然後羞中帶笑,輕輕“嗯”了一聲。

王錫蘭俯首定定看著身前的女子,不知不覺聯想到怡月山的那個晚上,還有那個明眸善睞、皓齒流芳的嬌俏小丫頭來。

沒曾想她的父親那般雷厲風行,秦五二人被他狠狠治辦了倒也不足為奇,不想才幾天功夫,那盤根錯節的妓館舍也竟被他查了個底朝天,他把材料交於李青梧,再沒兩天,那家妓館舍就被查封了,不過聽說那姓希的老家夥狡兔三窟,眼見風頭不對,先行逃之夭夭了!

一時又想到小丫頭清譽因被拐一事受損,最近躲到仁壽宮去陪她主子了,不由嘴角溢出一絲笑容。

以為王錫蘭一心看著自己的紫熙擡臉間,卻發現王錫蘭雖然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可是眼神明顯飄渺。不禁面上一黯,出聲打斷王錫蘭的思緒:“相公,我先回絮園去,晚上你是在北苑用膳,還是到絮園來,我好提前給你備膳!”

聞聲,王錫蘭收回心神,應道:“哦,晚膳就不用備我的份了,晚上我還另有事!”

“好!那我這就回園子去!”紫熙福了福身子。領著芷荃轉身而去。

王錫蘭背負雙手,目送紫熙公主主仆二人出了九畹軒,直到她們拐彎。再不見身影,他仍怔怔地看著院門處。

呆了半晌過後,王錫蘭回到長椅邊上,曲起食指,在椅背沿上輕叩兩下。緊接著就聽窸窸窣窣的裙裾摩擦聲從裏面間裏傳近來。

“爺?”卻是汀兒走過來,“您吩咐!”

也不向她多看兩眼,王錫蘭伸手探進另一只袖口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與汀兒:“下午想法子送碗補湯過去絮園,你還要親眼看著她把你端過去的湯喝下去才能回來!”

汀兒接過小瓷瓶。拔出瓶蓋聞了聞,有些不可置信:“爺,難道您的身上每天竟還揣著這個?”

主子的意思再簡單不過。給住在絮園的公主送湯是假,喝下這瓶中的藥才是真!只是主子竟然把這種避孕之藥成日帶在身上,卻實在有些令她匪夷所思,叫外人聽了去,指定得說主子整日介眠花宿枊了。

王錫蘭見汀兒一臉驚疑。不由轉身輕咳一聲,掩飾掉面上的不自在:“怎麽?你家爺我好歹也是成年大男子了。還得整日地守身如玉不成?”

那你納妾收人就是了,何苦在外面欠下風流債呢!汀兒暗道一句,只是想到王錫蘭交待的事,不禁開口詢道:“可是爺,公主那邊從來都是自己另開小竈的,用的廚子也是自己帶過來的,什麽時候輪到我們給她做吃的了?”

“你是我的人,做相公的給夫人備碗補湯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再說,若是這點事都做不來,我豈不白養你們了?”王錫蘭一邊說著,一邊躺回長椅上!

汀兒垂首應了聲:“是”!隨後擡起頭來,嘴巴張了又闔,面泛為難,看了眼手中的瓷瓶,喘口氣,將肚裏的話說了出來,“爺,請容婢子鬥膽為公主說句話!”

“說!”

“爺,依婢子這幾個月的觀察,公主不像是那種心機甚重的女子,為人也沒有刻薄!爺,不若您再考慮考慮?”

王錫蘭睜開眼,睨著身前的丫環,頓了片時,終還是命道:“你先照我的吩咐做!”

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就像周昱昭先前所說的那樣,自己最好防一手,若紫熙萬一當真有了她的骨肉,將來牽絆就多了!倘或自己真是誤會她,將來有負於她,那也只能怨她上輩子投錯胎,生於皇家,最後當了皇家的一枚棋子。

沒有回轉的餘地,汀兒領命而去。

紫熙一走,金川就冒出頭來,王錫蘭並不理會,頭枕兩只胳膊,仰面朝天,自己同紫熙公主的親事畢竟是皇上禦賜的,紫熙又是他的親生閨女,再不受寵,那也是大梁朝的金枝玉葉,若真是惹惱了紫熙,逼她拉下臉來告到皇上那兒去,萬一龍顏不悅,定自己一個藐視皇威、大逆不道之罪,那也夠自己吃一壺的。

閉上眼,感受一把春天的和風麗日,忽聽耳邊不停地有“哢叱”“哢叱”之聲,王錫蘭睜眼瞥過去,卻是金川不知從何處擄來一只青蘋果,此時正老神在在地嚼個不休。

王錫蘭伸手就將他撈過來,放於膝蓋上:“你師弟留下你,是要你保護他的心上人,結果人家進宮去了!你現在,只好保護我了!來,我肩膀酸,幫我捏兩下!”說著,他就把金川朝肩頭一放。

只是金川在聽到他張口說話時,嘴巴停止嚼動,可待他一語結束後,又兀自嚼起來,對他的話似乎並不屑,對他的舉動也似乎並不買賬!

王錫蘭扯起眼皮,朝金川暗翻一個白眼,然後長嘆一口氣,兩只眼睛瞅著頭頂的一片晴空,瞅著瞅著,忽然定睛住,眨眼功夫,他猛地從長椅上跳將下來,擡起胳膊……

金川也跟著嚴肅起來,丟掉吃剩的蘋果,一並仰首望天。

很快,就聽兩聲翅膀撲扇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頭通體烏黑的黑鷹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王錫蘭的胳膊上。

王錫蘭臉色並不明朗,因為他知道黑鷹帶回來的消息往往都是比較陰郁的消息。

他動作迅捷地從鷹腿上解下一裹小紙簽,頓也未頓,打開來,眼睛在上面飛快一掃,卻是怔了半晌,然後才側眸睨往金川,臉上帶了幾分驚訝幾分無奈:“他回來過?”

金川伸著脖子朝紙簽上斜瞄了瞄,面無表情。

“為了她?”王錫蘭很快理清思路,“這家夥不要命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竟也是不例外的,以前真瞎了眼,算我看錯他了!”

猜到周昱昭很可能是因為李青煙受傷的事以身犯險,冒然回京都一趟,王錫蘭變得有些氣急敗壞:“這麽遠的路,南邊還有仗要打,他到底想幹什麽?”

金川再次瞅了瞅王錫蘭手中攥著的還未曾被他毀屍來跡的紙簽,那意思很明顯:你先別顧著急,還是依紙條上的話辦事要緊!

王錫蘭接到金川的眼神,恨恨地道:“你最近不是閑著麽?這事就由你去辦吧!”

聞言,金川十分淡定,伸爪搶過小紙簽,粉碎,然後猴尾巴一甩,躍到樹上,再眨幾眼的功夫,便失了猴影!

王錫蘭尚有餘郁沒有排解開,不由在心裏暗罵一句:“真是個瘋子!”陰著張臉,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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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比較忙,這月中還有一次考試,所以更新得不到保證!

雖是新人新作,雖說成績慘淡,但是本書堅決不太監,也堅決不爛尾,

如果有喜歡本書的書友,還請耐心看下去,若是嫌某更得太慢,

不若養肥一些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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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回最繚繞紅襟翠袖

用過早膳,李眠兒由疏影陪同著,去後花園繞了一圈,消消食。回屋後,閑來無事,瞥見書案上的書叢中有一本圍棋寶典,想著雖然雙手行動不方便,無法對弈,但打打譜卻是可以的,遂叫疏影拿來棋盤棋子還有那本古圍棋寶典,然後叫疏影照著寶典擺子,打譜,她在一旁琢磨,以此消磨消磨時間。

寶典中的棋局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每盤棋皆耗時很長,故而她們沒打上兩局譜,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午膳過後,疏影以為打譜的事到此為止了,不想李眠兒來了棋癮,卻是命她繼續,無奈,只得納下性子端坐幾前,一黑一白地照著棋譜於棋枰上擺著棋子。

李眠兒眉尖微顰,聚精會神地盯著疏影手落的棋子,忽而喚聲“慢著”,忽而又急聲“下一步”,惹得疏影都跟著緊張兮兮起來。

二人正專註棋局,忽然鳶畫叩門進來:“青煙妹妹,長公主派人過來,傳你立歸去前殿!”

李眠兒擡起來,朝鳶畫身後瞧去,見是一直在長公主身邊貼身伺候的盧姑姑,便起身朝她含個首。

盧姑姑面帶和笑:“李姑娘,長公主請你去前殿!有客人來!”

李眠兒心內納罕不知是何人過來仁壽宮,看樣子還專要瞧瞧自己!心念一轉,她先是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臉上帶了分猶疑:“盧姑姑,不知,我可需要換身衣服?”

聞言,盧姑姑偏頭將李眠兒上下一掃,笑了笑,道:“李姑娘本就有傷在身,來人並非外人!如此就好。無需更衣,免得牽動傷口!”

聽盧姑姑這麽一說,李眠兒心裏大概有了數,來人應該不會是皇上、皇後之類的大貴人了!

簡單收拾一下,李眠兒緩步跟在盧姑姑身後,不會便至前殿。

見到來人,李眠兒頗覺訝異,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從來對自己漠不關心的鐘夫人今日特來仁壽宮所為何事!眼鋒微掃,殿內並無方氏或李天天的身影。看來鐘夫人是只身前來的!

長公主在李眠兒雙腳都踏入殿門檻時,就輕笑著遙遙一招手:“你近前來!”

李眠兒依言,提步朝前走了幾步。

“還是先見過你母親吧1”李眠兒剛要給長公主屈膝行禮。卻被長公主出言止住,聽她如是說,李眠兒有些意外,於是擡起來頭,見長公主沖她努努嘴。示意她先給鐘夫人行禮,雖覺有違禮數,但也只好聽令行事了!

鐘夫人將長公主與李眠兒之間的眉來眼去瞅在眼裏,眸中飄過一道冷光,只嘴上連稱兩聲“不敢”,在看到李眠兒轉身面向她時。還拿著茶盞的手朝前淡淡一拂:“豈能亂了尊卑,你速速給長公主請安!”

李眠兒心知長公主這般行為,實是想向鐘夫人表明她對自己的看中。可是再怎麽說,長公主的身份擺在那兒,即便她很可能預備認自己做義女,然而在昭告天下之前,自己終究只不過是溫國公府的一枚小庶女而已。

長公主聽見鐘夫人擡出來地位尊卑的字眼。不好再多說什麽,閉了嘴任李眠兒對自己行禮道萬福。

李眠兒在給鐘夫人行禮結束時。擡眉匆匆掃了她一眼,鐘夫人萬年不變地一臉肅謹,在長公主身前,全無半分討好屈就的意味,就拿將才那一幕中鐘夫人的表現便可見一斑。若換作別人,見長公主那般看重自己,定然喜不自禁,出言自謙兩句,可鐘夫人只簡單那麽一句,且話中之意似不容人拒絕,聽著甚至有些生硬,儼然一副她竟不比長公主低下半等的感覺!

李眠兒低眉含首,腦袋裏不住盤旋思索,推想鐘夫人此行的目的所在。

長公主瞥見李眠兒心不在焉,清清嗓子,引起李眠兒的註意後,狀似隨意地拍了拍身邊的一張高椅:“坐過來吧,老那麽站著對你的手臂不好!”

聽了長公主的話,李眠兒悄然瞄了瞄鐘夫人的臉色,瞧她一張臉幾欲埋進茶杯裏,看不見丁點表情,遂也就不作遲疑,走到長公主身邊的椅子前,端正坐下。而在宮人蹲身給她整理裙擺的時候,李眠兒分明覺察到鐘夫人那掃向自己肩頭處的兩道視線。

看來,鐘夫人今日當真是專程為著自己而來的!

李眠兒沒有等上許久,長公主就開口說話了,在她進殿之前,她們二人就應該說了好一會兒話了。

“鐘夫人,不瞞您說,您這小閨女,真是深得本宮心意,若您眼下就急著給她尋婆家,本宮還真是舍不得!”長公主說著側頭看了看李眠兒,然後轉向鐘夫人。

鐘夫人扯開嘴角,幹幹地笑了兩聲:“小女承蒙長公主的親切厚愛,不僅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也是國公府的榮耀!只是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女已至婚嫁之年,況且她下面還有幾個如她一般大小的侄女,皆已到議親年紀,若她一直不訂親,只叫她的幾個侄女訂到她的前頭去,國公府恐要招人笑話!”

聽了鐘夫人不冷不熱的一番話,李眠兒直覺心跳突突直跳,鐘夫人是專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而來的。

李天天姐妹三個確都不小了,該也到了說親的年頭了,相較她們幾個,自己不但輩長,歲也長上一些,如果自己只這麽耗著不議親不訂親,那勢必會影響她們姐妹三的親事了!

鐘夫人這趟過來敢情是要問長公主討人了!畢竟目前,長公主對自己什麽名份上的表示都沒有,鐘夫人此番把自己要回去議親,其實完全合情合義。

長公主再次輕笑:“哦?不過青煙她,還未行就及笄之禮,目前還算不上成年,議親的事再等上個一年半載也是沒甚問題的!”

鐘夫人提起眼皮兒往李眠兒的頭上瞥了瞥,淡淡地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長公主:“長公主,您有所不知,國公府一向家風嚴謹,對女兒們更是從嚴教導!小女雖不是臣妾親手教養,但她既是國公爺的骨血,臣妾就該一視同仁!給她早些訂下親事,一來可保全她的閨譽,二來也好叫李家的兒女們依著傳統適時地談婚論嫁!”

鐘夫人的話說得生硬有餘而柔軟不足,而長公主似乎並無惱意,反而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李眠兒收緊呼吸,等待長公主的回應。

“鐘夫人,不若這樣吧,等上個把兩月的時間,待青煙手傷全愈了,再議此事也不遲!您的幾個孫女,名門閨秀,又是才貌雙絕,正好趁此間仔細斟酌斟酌,為她們多加選上幾選!”

聞言,李眠兒的珠眸斜斜朝鐘夫人那邊飛了一下,不巧,恰碰到鐘夫人也正拿眼梢瞄向她的手臂,忙慢慢垂下眼去。

鐘夫人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是以自己的終身大事為幌子,實際上卻是來給長公主施壓來的,迫使長公主早日給自己一個名份。

現如今,鐘夫人也意識到自己早已不再是那個默默無聞的國公府小庶女,可以任人拿捏,不管她心裏是如何得不喜歡自己,一旦涉及到國公府的切身利益,她就不得不將個人情緒收斂,更何況她原本就是一個深明大義之人。

因而目前,鐘夫人不但不會一味地打壓自己,反而會在必要之時,出手扶自己一把,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同樣需要國公府的撐腰。

李眠兒思維飛轉,時下,對於長公主和鐘夫人而言,自己都算做她們手中的一顆棋子,她二人皆想在關鍵時刻利用自己來給她們的賭註多加塊籌碼,卻不問自己究竟樂意不樂意!

李眠兒心中一陣冷笑,她這二人當真那般自信,自己會如她們所願,做一顆聽話的棋子?她現在等的不過是一個時機而已!

鐘夫人的心思,長公主未必摸不清楚,同李眠兒的心思相似,她也在等,在等恰當的時機,在局勢不明朗之前,她是不會草率地做出任何決定的。

因此,面對鐘夫人的施壓,長公主便以一招太極功夫,給她綿軟有力地擋了回去,再過兩個月,也許時候也該差不多了!

聽了長公主的話,鐘夫人面上並沒有出現大的動靜,只是盯著長公主嘴角的笑渦,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有了長公主的這席話,臣妾心裏也有了打算,再不至於糊裏糊塗的!”

鐘夫人臉上的笑容,李眠兒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笑裏藏了甚麽東西,憑直覺,鐘夫人與長公主之間定存有非一般的糾葛。

“鐘夫人一向深明大義,治家有方,你的心意本宮明白,我只不過看著青煙她又乖巧又懂事,心裏瞧著實在喜歡,想多留些時日,不願她早早嫁人罷了!待她傷好以後,本宮定然親自接你入宮來,商討她的親事!”

長公主回應地冠冕堂皇,鐘夫人象征性地點了點頭,便起身作辭。

見長公主跟著站起身來,卻沒有出言挽留,李眠兒遂也起身,隨同長公主一道送鐘夫人出了殿。

送走鐘夫人,長公主回過身子,低眼探看了看李眠兒的手臂,然後輕道一句:“最近,你只管好好養傷,別的事無須多慮!”

一語說畢,便領著仆從走開了。

在回屋的路中,李眠兒想許多,一會想到自己眼下就如一只井底之蛙,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局勢;一會又想到李天天姐妹的親事,不知國公府會把她們配給誰家,如果自己現在身在國公府,怕也已訂下親事了!

現下,她不能整日困在仁壽宮裏,急需接觸外面的世界,否則很容易陷入坐以待斃的局面而無法自拔。



第一百三十八回弄巧成拙夢作古(上)

令李眠兒深感意外,她的願望竟是很快便有了著落。

就在鐘夫人走後的沒兩天,長公主收到秦王妃的請帖,只是還未正式見過秦王妃的李眠兒卻也在受邀之列。

秦王妃因上次仁壽宮的賞花宴沒能親赴,遂定在三月十二那日於秦王府大擺戲宴以回敬長公主,當然一並受邀的還有京都裏首屈一指的名門貴婦千金們。

長公主其實是不樂意帶她去的,礙於秦王妃的面子,只好勉為其難,帶著李眠兒一同前往秦王府。

因為秦王妃請的是晚宴,是以長公主一行申時初牌時分才出的仁壽宮,到秦王府時約摸申時正,天仍還大亮。秦王府前已然車水馬龍,香車繡影。

不同於往次,雙臂並不方便的李眠兒此回格外活躍,加之身邊又帶了疏影,遂而一進秦王府,她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搜尋張淑芬的身影,只是一圈看過來,並沒有見著人,想來因上一次賞花宴的事情,家裏將她禁足也不無可能。

看了一圈,沒發現張淑芬,倒見著不少熟面孔。李眠兒借口去欣賞秦王府花園,領著疏影暫時離開長公主身邊,卻專往人多的地方湊過去。

疏影心有不解,忍不住問出聲來:“小姐,那邊那個閑亭裏面沒有人,我們不如去那裏坐坐吧!”

李眠兒順著疏影的手瞄了瞄東邊假山旁的一閣小亭,裏面確然沒什麽人,不過她現在需要的可不是清靜:“隨我去游廊下面轉轉!”

“啊,小姐,游廊下好多人哎!”疏影看到前面不遠處九曲游廊下三五成群地聚了好多人,鶯鶯燕燕,姹紫嫣紅。

“別多話。快些扶我過去就是!”李眠兒眼鋒輕掃,發現已有不少人註意到自己這邊了,若在這麽杵下去,怕要引來更多註意。

疏影偏頭瞅了瞅自家小姐的側臉,暗忖:小姐今日是怎麽了!

李眠兒知曉疏影肚裏的心思,嘴上只不道明。

正在園子中央圍坐著的這些貴婦人誰都眼皮不淺,誰都或多或少地雨裏來火裏去過,早練心活眼尖、得鐵齒銅牙,於場面上什麽話當說什麽話不當說,皆有個拿捏。很難能夠從她們口中探聽一些消息;而小姐們卻要少些心計,沒有長輩再沒有男子在場,言談舉止多半會輕放些。不經意間,總有可能會透露些隱秘事兒來。

李眠兒此會就是在尋找這樣的目標,前頭的游廊兩邊遍植花木,眾小姐丫環被吸引過去,齊集廊下。邊賞花邊聊天,好不熱鬧。

然而,在她主仆二人將將踏進游廊時,原先高談闊論頗有幾分熱火朝天的意思的眾人卻都不約而同地閉住口,轉而朝她二人看來。

接到眾人的目光,手臂上還打著繃帶的李眠兒不禁赧然。然事已至此,哪裏還有退回頭的份兒,便輕輕垂下眼簾。挨近疏影,一步一步朝游廊深處漫去。

眾人裏頭有不少是頭一回見著李眠兒,多瞧上幾眼是正常的,再於背後議論幾句同樣也是正常的,李眠兒渾不在意身後的嗡嗡竊語。一徑與疏影來到一盆高大的郁金香旁邊停住。

李眠兒身上值得說來說去的不過那麽些事,不一會兒廊下就恢覆了喧鬧。於是李眠兒這才開始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她佯裝賞花看景,在游廊內恬適淡地穿梭了兩個來回,收獲還是不小的,而疏影一向就耳朵長,也雜七雜八地聽了不少。

酉時左右,秦王妃派人來請眾家小姐前去席面上準備用膳,用完晚膳就要開始今晚的重頭戲——雜劇表演。

李眠兒有意落到人群的最後頭,待同前面的人拉開間距後,果然疏影憋不住了:“小姐,兩月後的今天就是楚王納側妃的日子,那位張二小姐也如您之前料想的那樣並沒有受著什麽影響哎!”

疏影一臉不爽快,忽又想到楚王兩月後要娶的另一側妃彭婉,便啟口問道:“小姐,那彭婉是誰個?”

李眠兒剛在廊下也聽到這麽一段,彭婉,彭皇後的堂侄女,這門親事又是親上加親。

憑直覺,那位彭小姐許是去年國公府府宴上,自己進堂時,那位正與周昱昭投壺對禮的小姐吧,依稀記得當時,她輸了局,卻被周昱昭晾在堂上,還是楚王為她解了圍。

現在想想,難怪楚王一下子就喚出她的姓氏,原來還是親系。

“小姐,陳王是哪個?您見過沒有?”疏影等半天見李眠兒不給回應,便放下那個彭婉,換個人打聽打聽。

“見過兩次!”李眠兒淡淡地應道,心頭處不由自主地回漾起,去年她與周昱昭第一次見面的情形,至今,她還十分清楚地記得他同自己對視的那道眼神。

“見過?小姐,你見過陳王麽?那位陳王怎麽樣?”

聽到疏影打探起陳王,李眠兒不由收起神思,偏頭睨向疏影:“你打聽他作甚?”

疏影低含著腦袋,吱吱唔唔:“人家沒有作什麽想法!只是方才聽幾位姑娘議論說,陳王不日也要物色側妃人選,就多聽了幾句!”

就沖著她這副光景,李眠兒無需多加揣測,便已猜出疏影那小腦袋瓜裏的荒謬想法:“你整日介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好好琢磨琢磨你自己的事!”

“可是小姐……”

“沒有可是……”李眠兒打斷疏影的“可是”,心裏暗暗發笑,因為楚王的事,在小丫頭的心眼裏,似乎這天下間,能配過自己的就只剩下皇子了!

疏影到嘴邊的話被李眠兒堵回去,只好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李眠兒瞥見她抿著嘴,欲言又止,想她耳朵倒也靈光,便吩咐道:“今兒晚上,我之所以央了長公主把你帶過來,可不是要你來看熱鬧的!一會兒我陪著長公主吃飯看戲的時候,你記得抽空往四下裏走動走動!專挑人多的地方,萬萬不可走遠,更不要一時聽著了什麽稀罕事,丟了分寸!!”

疏影擡起臉,面上流出些縷興奮:“是!”

繞過數叢花木,又幾座假山,李眠兒加快了步子,漸漸跟上前頭的眾人。

在侍者的引領下,李眠兒隨幾位千金小姐坐到了靠中的一張席面上,席中已坐了數人。

李眠兒能夠認出的,只有王錫蘭一雙如花似玉的妹妹,其餘的幾位小姐亦皆華裝麗飾,看衣著舉止,多半是與王錫若姐妹二人同等身份了。

這麽一想,李眠兒不覺有些恍惚,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受看重了!

秦王妃這麽安排自己的席位,表面上看,似乎還不如仁壽宮賞花宴那次來得風光,可是,這裏畢竟是秦王府,而自己到底還是庶人一枚,然秦王妃卻把自己同一品大員家的千金小姐安排在同一席面上,足以說明她對自己的重視程度了!

想及此,李眠兒不由對秦王妃生出兩分好奇,抻出脖子,往長公主那一席瞅去。

在花園最北頭的大塊空地上,已經搭起一個巨大的戲臺,臺下,距離戲臺最近的一張大圓桌上,處於最中間位置上坐著的那個身穿棗紅色窄袍廣袖的貴婦就是秦王妃,此時,她正一臉和藹地招呼著坐於右手邊的長公主。

李眠兒大略瞄了兩眼,那一席上除了秦王妃、長公主二人,還有武王妃,楚王妃,陳王妃,秦王世子妃,以及紫熙公主、藍熙郡主。

而鐘夫人、錢夫人等眾位上等品階的夫人們坐在自己隔壁的一桌上,李天天姐妹幾個則坐得要靠邊緣些。

賓客落座後沒幾刻,戲臺上響起鑼鼓聲,緊接下來,一隊影戲表演者依次登臺,於是眾人的情緒很快被激起,紛紛伸頭舉目,瞧向戲臺中央。

李眠兒沒有看過影戲、傀儡戲什麽的,也因此生出了一些興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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